文/周子旋 责任编辑/李凡
小肩膀拉着大肩膀往热闹的人群里挤。小肩膀够着脑袋，眼前却被黑压压的人海挡住了视野。大肩膀够下身子，笑着：“你太小了，够不到，等你长高了就能看到了！”说着，小肩膀已安稳地坐在宽实的大肩膀上，乐滋滋地俯视黑压压的人群，稚嫩地喊：“我不用长高照样看得到。”
睡觉前，顽皮的小肩膀总嚷着再玩一会儿。小手搭在大肩膀上，硬是不放。于是，大肩膀背着小肩膀在屋子里沐着月光，在斑驳的树影间踱步，轻柔的声音渐渐模糊。小肩膀耷拉着小手，脑袋侧倚在大肩膀上，在温暖的大肩膀上深入梦乡，夜寂了。
玉盘走珠的时间忽闪而过，顽劣的小肩膀学会了反抗。顽皮的小肩膀在大肩膀的几声催促之后，最终按捺不住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任性的小拳头打在了大肩膀上。大肩膀纹丝不动，似乎这点力气对他只如蚂蚁咬了一般，毫无感觉。只是拧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小肩膀。沉默伴着月光笼罩在屋子里。小肩膀滴答着泪花，在抽泣里倚着枕头，在梦境里难受着。泪水浸湿的枕头变得好冷好冷，小小的手掌因为反抗有些许的疼，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淹没了大肩膀悄悄进门的声响。大肩膀为小肩膀轻轻掖好被角，摸着发烫的小手。
岁月在无声间将人的容貌打磨，将人的外形改变。
小肩膀案头俯首，却不再是小肩膀，长大的肩膀变得更坚挺有力，将台灯的大半光亮遮挡，投映在墙上一个放大的背影。那个肩膀就像以前的大肩膀。关了灯，出房门。老肩膀靠着沙发，呆滞地望着恍惚的电视。听到声响，他回头，眉头上挑更挤出了一道道皱纹，说道：“作业写完了没有？”“写完了，你怎么还不睡？”“最近肩膀总疼，睡不着。”大肩膀轻捏着拳头，为老肩膀捶揉着，动作虽是那么轻，却还是有一丝疼感在心中隐隐作痛。不是手痛，而是老肩膀的体痛似乎通过手敲捶的节拍传递到大肩膀的心里，转为心痛。大肩膀鼻头一酸。
“爸，你现在怎么总喜欢耸着肩膀，看起来像没劲！”
“爸爸老了，想挺起身子挺不起来了。”
“切，才不哩！”
大肩膀噘着嘴巴离开了，进了自己房间，终于抑制不住，眼里泪光涌动。嘴里嘀咕着：“死老头，开什么玩笑，我才懒得理你！”
抽泣了几声，大肩膀把眼泪抹了，喃喃地道：“我要长大，我一定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