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媛 责任编辑/殷宇翔
都说少女心如永恒毒药,难以捉摸。好像就在不久前,大家还在极热地吹捧着成熟稳重的大叔型,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型,可顷刻间,时下的少女审美已经悄然改变。
仅仅凭借出类拔萃的颜值似乎已经难以满足中年少女们的心理预期了,曾经霸占荧屏的小鲜肉也略显油腻。越来越多女性的择偶观也慢慢从青睐“感情阅历丰富,更注重女友感受”的大叔,转而为“年纪小,童叟无欺,好调教,喜撒娇”的犬系主导。当钢铁直男成为中年少女口中“人人喊打”的对象时,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些不经意间的改变?
由于社会对两性的界定不同,人们往往会产生一些对社会性别特征的刻板印象。在这种刻板印象里,大家都自觉地认为“刚”的一面属于男性,而“柔”的一面属于女性。在这一语境下,霸道总裁、大叔这类群体更合乎常理,更容易被接受和采纳。而随着了解的深化,越来越多的女性发现这类群体并非无懈可击。霸道总裁的言行虽能俘获心灵的震撼,但其独断的处事风格常常堕入不解风情的深渊;大叔式的阅历丰富,虽然能一定程度上以女友感受为一切出发点,但这种手法常常以套路多于真诚的形式呈现出来,让人很难信赖。
而全新上线的犬系男友,年轻美好会撒娇,奶而不娘,全然不失男性特有的侵略性。清澈明媚的面容,干净清晰的轮廓,可塑性极强的性格,可在“小奶狗”与“小狼狗”之间切换自如的模式,面对甜宠势力暴击,满腔少女情怀实在是难掩于唇齿了。
这一女性审美下的新宠,早在上一轮审美热潮中就已经诞生,在与霸道总裁风共生几年之后,终于以其特殊的感染力征服了审美市场,占据主导地位。
2017年底大热的情景式手游《恋与制作人》一经发布,便收到了无数中年少女的戳心反馈。“刀凿斧刻”般的李泽言,言出锋利刻薄,专断性强,俨然霸道总裁的代表作。而与此相反的小奶狗周棋洛,小狼狗白起,一时之间变成了圈粉神器。边江大大软糯阳光的配音提供给周棋洛明快阳光,软萌可爱,机敏俏皮,细心温和,治愈感极强的人设特征。“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只要你在风里,我就能感知”的白起,是犬系男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小狼狗。霸气却不霸道,侵略但不独裁,年纪虽小气场却足,男友力爆棚,安全感十足。在这两类教科书级犬系男友的疯狂圈粉下,女性审美的目标区间转变已经可见一斑了。
前不久刚刚收官的《偶像练习生》,以及追溯到早一些的《明日之子》等偶像养成类综艺,都在播出期间抢占了收视高地。这类节目的崛起,其实与男色审美的风靡不无关系。正是女性消费者在娱乐领域的话语权更加嘹亮,她们的审美偏好已经达到了左右社交媒体舆论的水平,此时娱乐资本才敢于为之折腰,并按照她们的兴趣和喜好制造明星。
纵向来看,这些年来荧屏大热的男友形象从《杉杉来了》中“我要让全世界知道这片鱼塘被你承包了”、《双世宠妃》中“你哪也不许去”到《谈判官》里的“姐姐,我好想你”、《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里的“你怎么能刚好躺在我怀里呢”……这一媒介形象的大逆转,从迎合的角度揭示了女性审美的变化。正是因为审美方向改变,媒介才会顺应改变而包装形象,以利于广大受众在价值观上的认同。
如今,女性实现经济独立,消费水平大幅提升,又处于互联网信息发展时代,是信息开放和共享的受益者。她们往往有独立的思考方式,追求个性彰显与众不同。这一代人的价值观也更加多元化,他们打破传统,不受羁绊,喜爱娱乐,追逐娱乐,敢于将内心最真实的渴求公之于众。很多独立女性会主动去选择自己心仪的对象,其在社交和娱乐方面的消费也在随之增长。消费力的突飞猛进,使得男色审美一跃进入男色消费领域。在这一过程中,男色已物化为商品,在形成时尚流行文化的同时也为自身赋予了符号意义,它正以与女色消费平分秋色之势,高调地出现在商场、广告等各种媒介平台上。
总而言之,当下的流行文化,受到商业化趋势和女性性别意识觉醒的影响,加之媒介对流行元素的烘托和渲染,开始催化着社会观念及分工的变迁。媒介对男性群体的塑造开始标签多样化,也能随着审美潮流与时俱进。这就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男性形象迎合女性审美的趋向。此时的女性,不只是被赏色者,而是兼具了赏色者与被赏色者的双重身份。
这一转变,是男女平等在相互审美上的表现。那些高谈“犬系男友正在毁掉中国女孩”言论的人,认为“小奶狗”是带有戏谑性的称呼,既肤浅又对男性群体不够尊重,认为在将男性变相宠物化的背后,是掌握欲和控制欲极强的女权主义的上扬。其实不然,它并不意味着极端女权主义的抬头,因为本质意义上的男女平等,不是塑造一种新的不对等关系去取代旧的不对等关系,而是使两者在动态中保持平衡,不使任何一方处于被边缘化的地位。女性变成赏色者,有权利为自己定制偶像,一改过去由男性定制男性审美标准的格局。女性开始干涉明星的生产,对男性明星形象提出自己的要求,最终娱乐资本也终于被她们强大的消费能力和发言能力震撼,开始按照他们的喜好来制造明星。但这种转变并不意味着男性丧失了审美的话语权,他们依然有同等的权利来定制自己青睐的明星形象。
男色消费时代的到来,使得媒介开始转变以往的父权秩序,营造了女权中心的拟态环境。在拟态环境下,女性容易超真实地产生母权本位的错觉。而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心理上的满足,她们不再对以往的父权秩序怀有批判的热情,从而消解极端女权主义,构建了性别平等的文化价值观,为推进后现代女性主义的发展绘制蓝图。